学术咨询

让论文发表更省时、省事、省心

生命的闪光,真好!中央芭蕾舞团第十一届“创意工作坊”观后

时间:2021年10月20日 分类:文学论文 次数:

【内容提要】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辉煌时刻,中央芭蕾舞团第十一届创意工作坊闪亮登场。 晚会以《初心出新》为命题,推出了七部风格迥异且激情澎湃的新作,分别是《黎明之前》《寄相思》《山河》和《贝多芬》《梦蝶》《影迹》《孤独星球》。 总导演

  【内容提要】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辉煌时刻,中央芭蕾舞团第十一届“创意工作坊”闪亮登场‍‌‍‍‌‍‌‍‍‍‌‍‍‌‍‍‍‌‍‍‌‍‍‍‌‍‍‍‍‌‍‌‍‌‍‌‍‍‌‍‍‍‍‍‍‍‍‍‌‍‍‌‍‍‌‍‌‍‌‍。 晚会以《初心·出新》为命题,推出了七部风格迥异且激情澎湃的新作,分别是《黎明之前》《寄相思》《山河》和《贝多芬》《梦蝶》《影迹》《孤独星球》‍‌‍‍‌‍‌‍‍‍‌‍‍‌‍‍‍‌‍‍‌‍‍‍‌‍‍‍‍‌‍‌‍‌‍‌‍‍‌‍‍‍‍‍‍‍‍‍‌‍‍‌‍‍‌‍‌‍‌‍。 总导演王思正是从第一届就以《追逐地》亮相的青年舞者,他以自己的切身历练申说“过程就是结果”,申说“初心就是创新”——这是中央芭蕾舞团迄今十一届“创意工作坊”的持恒信念和不懈求索‍‌‍‍‌‍‌‍‍‍‌‍‍‌‍‍‍‌‍‍‌‍‍‍‌‍‍‍‍‌‍‌‍‌‍‌‍‍‌‍‍‍‍‍‍‍‍‍‌‍‍‌‍‍‌‍‌‍‌‍。

  【关键词】中央芭蕾舞团; “创意工作坊”; 《初心·出新》; 王思正

舞剧论文

  五一前夕(4月28日),笔者应中央芭蕾舞团(以下简称“中芭”)之邀去观看第十一届“芭蕾创意工作坊”(以下简称“创意工作坊”)。 从贵宾室穿场而过的瞬间,笔者偶遇了团长兼艺术总监冯英。 正在看一份文件的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看见你就想起了你为《创意工作坊》撰写的‘真好’系列,这一晃你也坚持了‘十一届’! ”中央芭蕾舞团的“创意工作坊”启始于2010年4月,是冯英履新中芭团长后着意想做的一件事,原因在于她“不能不被这些才华横溢、满怀理想、勤奋努力的年轻人所感动”,在于她“确信这些年轻人会成为未来中芭编创团队的重要基石”。 因此,那一届“创意工作坊”的主题就叫《放飞自由,绽放梦想》,而笔者为之撰写的舞评题为《年青的天空,真好! 》。

  这一晃,十余年过去了,在第一届中以《放逐地》悄然登场的王思正,如今已出任第十一届“创意工作坊”的总导演了。 记得在创作《放逐地》时,王思正认为自己“表现的是在一个梦里寻找另一个梦的过程,而在无数个交织的梦里,我似将自己放逐在远方”。 本届“创意工作坊”的第一个作品《黎明之前》(彭捷创编)结束后,观众席灯光亮起,总导演王思正即席开讲,我只记住了一句话,叫做“过程就是结果”——这好像是他对迄今为止的“创意工作坊”的某种小结,但我更觉得是中芭此项“工作”仍会不断走向前去的某种“宣言”。 如同本届“创意工作坊”的主题《初心·出新》,英文名字用的是“Keep Creative”!

  能够“Keep Creative”的生命,是闪光的生命! 如同冯英在场刊扉页的留言:“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辉煌时刻,第十一届芭蕾创意工作坊以《初心·出新》为命题,推出七部风格迥异且激情澎湃的新作——年轻的编创团队用独特的视角探寻闪光的生命,用心灵感悟时代的意义,用情感诠释生活的真谛! 十一年来,我团的芭蕾创意工作坊正是秉承着只有不忘初心、才能不断出新的初衷,在中国芭蕾原创探索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勇往前行。 我坚信,中芭新一代的艺术家们,定会用成长中收获的经验,与忘我攀登、不负韶华的奋斗热诚,继续舞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历史的华彩篇章。 ”比较一下冯团在第一届时的场刊留言,那时“确信”的是“这些年轻人会成为未来中芭编创团队的重要基石”; 现在信心满满的冯团用的是“坚信”,“坚信”的是“中芭新一代艺术家……(将)继续舞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历史的华彩篇章”了! 作为中芭“创意工作坊”一路走来的深度见证者,我在第一届的舞评题为《年青的天空,真好! 》之后,依次写来的文题是《自由的放飞,真好! 》(二届)、《家园的穿越,真好! 》(三届)、《执着的盘桓,真好! 》(四届)、《开放的求索,真好! 》(五届)、《多梦的年华,真好! 》(六届)、《寻梦的征程,真好! 》(七届)、《腾飞的情怀,真好! 》(八届)、《春日的阳光,真好! 》(十届),直至本届“创意工作坊”的观后作《生命的闪光,真好! 》。 作为中芭这一“创意”历史的写真,需要指出的几点是:一、“创意工作坊”自2010年开启,基本上保持每年一届,且基本上在四月份演出于北京天桥剧场; 二、2017年“创意工作坊”因故未能如期举办,故“第八届”顺延至2018年举行; 三、2019年举办的“第九届”为前几届“创意”的“选粹”,因该年是“创意工作坊”的第十个年头而命题为《十周年精粹》,笔者因其中作品均为“选粹”的再现之作而没有重复评说; 四、2020年的“第十届”因新冠疫情的影响,以《向生命致敬! 》为题并且是唯一一次在线上展演……但这一届特殊的生命感悟和特定的呈现方式,深刻影响了中芭“创意工作坊”的“创意”进程——年轻的舞者们、或者如冯团所说的“新一代艺术家”,似乎对“生命”的悟觉更深邃、更澄澈了,同时对“影像”的理解也更敏锐、更通达了!

  如前所述,本届“创意工作坊”的第一个作品是彭捷创编的《黎明之前》。 以《黎明之前》来开启本届“创意工作坊”的大幕,当然首先是因为它极其贴合“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主题。 从舞台台口横贯着的一条齐人高的铁链就可以看出,舞蹈表现的是“黎明之前”那个至暗时刻,表现的是为驱散至暗时刻而浴血奋斗的革命志士。 这是一个多人表演的舞蹈但不是“群舞”——先是三位男舞者在铁链后有所间隔地排开,在已被压暗的光区进行充满抗争与奋斗的表演; 这其间,居中的舞者还扑向前区的铁链,形成与铁链扭拧与搏击的动态……接着一道光区在中线向纵深铺开,光区中是一对“双人舞”在表演,同样是在奋斗中呈现出抗争……当这对“双人舞”消失,类似的光区铺开在下场门一侧,另一对“双人舞”在具有同样质感的动态中,将这种抗争与奋斗引向纵深……然后是交替着三对“双人舞”以及女子三人舞、男子四人舞以及全体舞者的七人舞表演,在抗争与奋斗这一动作质感的不断强化中,舞蹈《黎明之前》迎接着“黎明”的到来……我很喜欢这种不因“叙事”而中断“舞语”本身流畅性的创编理念,很喜欢在这样一个流畅的“舞语”呈现中去感受意志和精神的力量! 我注意到,这种“力量”传递的一个重要方面在于编导对音乐的选择和剪辑——编导彭捷的音乐主要选自马克思·里希特的单曲《时光飞逝》《我们的沉思》《十一月》等,其中他除有意凸显萨克斯管的音色外,尤为垂青的是《时光飞逝》中那段节奏强烈(尤其是乐句句首的强音)而旋律顿挫、配器简练的乐曲; 这使得彭捷必须用丰富的舞蹈编排来增添视听效果的厚度,也或许这正是他垂青这段乐曲的内在缘由。 如同他在场刊上的留言:“遥望过去,是革命者的奉献与传承造就了历史的厚重,让后辈不再觉得匮乏与飘渺……”

  在本届“创意工作坊”第一出列的彭捷,其实是在上一届才刚刚入列的新手,那一次他创编的是他自己起舞的《拥抱春天》。 在我的记忆中,彭捷参与“创编”的第一次,正巧遇到了晚会“线上播出”的第一回,因此他是紧紧结合“镜头”的视角来表现自己的“创意”,同时也把自己矫健的身姿和帅劲的舞风,融入到天桥剧场门外的广场中,与自然状态的环境形成一个具有强烈反差的“视觉格式塔”。 那时的我,只觉得彭捷仅仅是一名优秀的舞者而已,却不曾想到他具有完全不同于《拥抱春天》的另一面——即这个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极具舞台感、极具舞语化的《黎明之前》。 说不清是此前“镜头”视角的烙印,还是当下“遥望”意识的定位,在《黎明之前》中的许多舞段似乎都刻意地、也较多地将背影留给观众。 这当然也会给我们一种较为新颖的视觉感受,更会追随编导的创编理念将目光投向那个充满象喻的远方——沿底幕下方投下的一抹红光不就是“曙光”的象征吗? ! 说实话,作为优秀舞者的彭捷,其实也有很优秀的编舞意识。 从编导的简介中看到,2018年他作为新版“虞姬”的扮演者参与了杨丽萍舞蹈剧场《十面埋伏》的全国巡演,同时他还参与了黎星舞蹈剧场《大饭店》的首演并在剧中饰演“经理”……当我们在中芭“创意工作坊”中看到彭捷的《拥抱春天》和《黎明之前》,我看到了他已然萌生的才华——这便是他具有极强的对“命题作业”的“破题”能力。 而这正是中芭“创意工作坊”所希冀的“创意”之所在!

  《黎明之前》之后的三个作品,郑宇创编的《贝多芬》、刘雪晨创编的《梦蝶》和王乐(特邀)创编的《影迹》(还有下半场佘兆环创编的《孤独星球》),内容上其实无关于“百年华诞”,但都体现出编导理解“生命”并进而理解“人生”的一些思考。 这使我想到,中芭十数年持之以恒的“创意工作坊”,从直接的构想上是培养未来的编创团队; 其实,舞者们对作品“创意”的思考,极大地推动着他们对“生命意义”的心询和对“人生价值”的叩问! 我注意到,他们每一届“创意”,都带给我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惊诧。 比如本届创编《贝多芬》的郑宇,其实也是上一届才刚刚入列的新手,并且他的处女作是表现向新冠疫情挑战的《守护天使》。 即便彼时是“线上播出”,郑宇的“创编”也仍然是一个非常舞台化的作品; 而他的创作灵感据说来自一张照片——进入病区从事护理工作的女护士,与自己的恋人隔着观察窗相吻,有深情的爱恋也有辞行的壮怀。 郑宇对这张照片的具体表现,是通过两位舞者的动态来营造出“假定空间”(类似那种在“街舞”中常见的“隔窗扶行”的动态),表现两人一种虽近在咫尺、却只能“遥祝”的倾诉。 表现《守护天使》,是彼时的“命题”要求; 而对《贝多芬》的表现,却无关于本届“庆祝建党百年”的题旨。 那为什么郑宇要聚焦于此呢? 莫非是想追随俄罗斯著名编导鲍里斯·艾夫曼的《柴可夫斯基》,探秘被称为“心理舞剧”的创编理念? 其实从舞蹈形象的塑造本身来看,郑宇的《贝多芬》只是想从《守护天使》的创编向前走一步,从那对恋人“隔着观察窗相吻”的直观形象到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走进贝多芬进行音乐创作时的内心世界,读解他创作音乐时的内心隐秘!

  艾夫曼的《柴可夫斯基》,是一部被称为“可塑精神分析”的“心理舞剧”,编导设计了柴可夫斯基的“二重身”来贯穿全剧。 场刊上的说法是:“柴可夫斯基被深深的质疑折磨着,如影随形的是他的宿命; 他的另一个自我,是一个多面的魔鬼……柴可夫斯基精神崩溃分裂,只有创造的梦想世界才能给他救赎! ”对于艾夫曼这位大师级的编导,郑宇只是想“追随”、或者说是悄悄地“尾随”——他选择贝多芬《G大调第四钢琴协奏曲》中的第二乐章和第三乐章(《流畅的行板》和《活泼的回旋曲》)作为编舞的音乐,尝试着解读贝多芬在音乐创作中的不同状态。

  郑宇在场刊上写道:“……第二乐章中,情绪激烈的弦乐与柔缓抚慰的钢琴旋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女演员与男演员在各自音乐中的表演,仿佛是贝多芬在创作瓶颈时与灵感在冥冥之中的对话; 而在第三乐章中,贝多芬创作灵感迸发,仿佛将自己化作了作品中的音符,在音乐中跳动……”我国的舞蹈编导,既往多用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编舞,表现“生命”与“命运”的抗争; 郑宇选择的这两个乐章,意在表现贝多芬在两个不同状态下与内心的沟通和对话——而我,更愿意视之为郑宇在此前提下对“交响编舞”理念中“舞蹈织体”关系的探索。

  对应着两个乐章的舞蹈表现,郑宇在舞美设计上借助了两块简洁的吊景:一块是已然被平面化的“三角钢琴”,另一块是仿佛由琴键弹出的音符织就的“五线谱”。 这个两段体的舞蹈,先是由饰演贝多芬的男舞者起舞; 因为要面对“钢琴”(第一块布景)弹奏出自己的灵感,男舞者也多将“背影”留给观众……蓦地,从布景后飘逸地舞出一位女舞者,观众几乎都能明了这是从贝多芬内心洋溢出的“乐思”……与自己内心外化的“乐思”起舞,在舞蹈编创中虽并非没有先例但还是不够自觉。 比如在舞剧《星海·黄河》中,编导文祯亚就多用身着紧身尼龙服的群舞者来外化作曲家冼星海的乐思——并且在塞纳河边徜徉时是“蓝色”,在黄河两岸“深扎”时是“黄色”,而最终在谱就《黄河大合唱》时迸发出的是“红色”。

  郑宇的《贝多芬》当然没有那么复杂,即便在第二段他让“贝多芬”(男舞者)转化成被自己构思的“音符”时,也无非是把数个“音符”整体上视为贝多芬的“乐思”! 对于郑宇的《贝多芬》,我所惊叹的是他在两届“创意工作坊”之间的巨大跨越——要知道,同样是编出流畅而新颖的舞段,面对现实的人物关系和面对非现实内心世界,需要捕捉的感觉和传递的意念是迥然有别的; 当然,或许正因为是对非现实的内心世界的关注,郑宇的《贝多芬》才让我们不仅看到了“流畅”,更看到了“新颖”!

  《梦蝶》的编导刘雪晨是第一次亮相“创意工作坊”,并且是在“创意工作坊”中亮相的为数不多的女舞者。 刘雪晨的亮相会让我联想到王琪——这位在首届便以《野玫瑰》亮相的女舞者,通过一群黑衣男子的反衬,体现出在自由的灵境中对皈依的深切思念,而那时她所流露的心底诉求是“凝望飘香处,花的梦又托付给谁”? 与王琪创编的“独舞与群舞”(王琪自己就是那位独舞者)不同,刘雪晨创编的是由她自己担纲女舞者的“双人舞”,由“庄生梦蝶”的典故而取名《梦蝶》,要说的是“关于理想和希望的故事”。

  在我的印象中,刘雪晨个头比王琪略高(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舞剧《红色娘子军》中饰演“连长”一角),因而动作也似乎更显舒展。 当然,王琪在《野玫瑰》中“花的梦又托付给谁”的疑虑,并非基于动态的纤巧和细腻; 刘雪晨虽然也认为“无论是在庄子还是在我们的时代,生活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她认为“理想和希望是艺术永恒的主题”。

  这使我想到本届“创意工作坊”凸显的“生命的闪光”这一题旨——“生命的闪光”或许并不在于它爆发时的“辉煌”,而是在人生行走过程中的“执着”。 对于这个“过程”,刘雪晨认为“敢于做梦,是一种稀缺的珍贵品质”; 而就总导演王思正所说的“过程就是结果”来看,刘雪晨的《梦蝶》既体现出“理想和希望”,也体现出“信念和意志”。 通过一个“双人舞”赋予“庄生梦蝶”这一典故以时代的意涵,刘雪晨用多媒体影像引导观众进入她的“理想和希望”; 这段无法不真实的影像,强化了原本偏离日常生活形态的“芭蕾语汇”的“现实性”,而这种“现实性”的表意诉求、特别是这种具有正向性的“现实性”,融入了“生命的闪光”的晚会主题。

  创编《影迹》的王乐和创编《孤独星球》的佘兆环也都是首次亮相本届“创意工作坊”。 与刘雪晨相似,他们也都极其关注题材的“现实性”——这与当年王琪、王思正、李俊、张镇新“张罗”的《昭君出塞》《文姬归汉》《素贞思凡》《东坡断肠》很不相同。 命题很细腻的《影迹》表现的是一个很宏阔、也很抽象的理念。 用场刊上的话来说,叫做“我们是时代的书写者和观看者。 在时代的进程中,无数渺小的个体,留下了无数身影。 这个‘影’,是影子、是影像、也是影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会逝去,而那个‘影’却可能延续……”王乐想要传达的还不仅仅在于此,他的作品用十位舞者的群舞,在不同的视角中来呈现“身体”和“身影”的关系,以期唤起人们对世间事象更多维度的观看和认知; 他还甚至近乎“玄谈”地告诉观众:“过去和未来也许是现在的影迹! ”这与我们既往常说的“历史是现实的镜鉴”似乎也有某些相通之处。 虽然也是关注于题材的“现实性”,命题极阔大的《孤独星球》,聚焦的却是一个无时不刻都在“掌握之中”的手机‍‌‍‍‌‍‌‍‍‍‌‍‍‌‍‍‍‌‍‍‌‍‍‍‌‍‍‍‍‌‍‌‍‌‍‌‍‍‌‍‍‍‍‍‍‍‍‍‌‍‍‌‍‍‌‍‌‍‌‍。 《孤独星球》的舞者连同编导在内只有四人,而编导的取材倒的的确确来自“影迹”—— 一本关于人们沉溺于手机屏幕的摄影“影迹”。 编导感受到“低头、注目正成为这个时代中人们的经典动作,而手机让我们成了一个个独立自转、无法停止循环的小行星”。 实际上,由这些“低垂的面孔”所呈现的“孤独的世界”(称“冷漠的世界”更确切),早已为社会学家或关注社会的艺术家所关注。

  2018年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我担任“群星奖”舞蹈组评委期间,涉“手机”题材的舞蹈就有几个。 其中一个记忆尤深的是《拜年》,说的是春节期间儿女们携带孙辈回家看望老人,谁知“家”是回了,“看”的却不是老人而是手机——估计要不了多久,“视频一下”就会取代“常回家看看”而成为一种“常态”。 我举这个例子,是说“创意工作坊”的年轻舞者们关注“现实性”是很好的,如能在“创意”中更注重“典型环境”的撷取将会产生更强烈的效应。 需要提一句的是,这两个作品也都是剪辑音乐作为舞蹈的依托:《影迹》的音乐选自克里斯蒂安·洛夫勒的单曲《色素》和佐依·基婷的单曲《乐天派》; 《孤独星球》的音乐则选自阿尔沃·帕尔特的单曲《萨拉九十岁》。

  在本届“创意工作坊”的七部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也可以说相对而言最为成熟的,是李俊的《寄相思》。 李俊在“创意工作坊”中首次给我留下的印象,是第三届时创编的《白蛇传之人间》。 这是一个交织起白素贞、许仙、法海与小青的“四人舞”,舞蹈的看点主要在于种种“双人舞”对比性、丰富性的呈现:白素贞与许仙、白素贞与法海、小青与法海,或眷恋、或哀求、或忌恨……那时我就感受到“初出茅庐”的李俊“出手不凡”——即从人物性格定下舞蹈的基调,从人物情感展开舞蹈的风貌,从人物关系织就舞蹈的构成……在此后的第六届时,李俊又将那个“四人舞”扩展为中型舞剧《白蛇·人间》,只是这部中型舞剧其实是一部无关于“白蛇”的人间情爱的“断片”——在痴情的女人和怯懦的男人之间,如果有好事者惹是生非且又有闺蜜仗义执言,那就不得不演一出当代“白蛇传”。

  这或许意味着,白素贞、许仙、法海和小青由曾经“典型化”的芸芸众生,被芸芸众生“无意识”地效仿依然行走“人间”……之所以在谈《寄相思》之前搜刮一下李俊的“白蛇情节”,是因为这或许有助于我们对其作品的理解和解读。 从作品形态上来看,《寄相思》可以说是一部小型舞剧了,这在本届“创意工作坊”是唯一的。 这部小型舞剧精练地讲述了高君宇和石评梅两位革命先烈短暂人生中的崇高情操,用场刊上的话来说,表现的是他俩之间“忠贞凄婉的爱情故事和短暂却耀眼的革命人生”。 也就是说,这是一部真正讴歌“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主题的作品。

  对于李俊的《寄相思》,让我惊赞的不只是他寄予了怎样的“相思”,更是他怎样来寄予自己的“相思”:幕启后的舞台,昏暗的灯光象喻着那个风雨如磐的年代。 在下场门一侧前区的一张靠背椅上,端坐着一位一看便是那个时代的知识女性,这当然就是剧中人石评梅了; 沿对角线将目光投向上场门一侧的后区,似乎隐隐绰绰地有一尊雕像,而这的确就是至今仍在北京陶然亭公园肃立着的“高君宇”……当音乐响起,率先起舞者却是在舞台中区一位只着短裤的赤身男舞者; 从他不断接近石评梅、却又始终无法交流的动态来看,这应该是高君宇的“灵魂”,或者也可以说是石评梅的“心念”。

  应该说,“灵魂”这个角色的设置,使这部小型舞剧真正有了自己独特的灵魂。 在剧中,“君宇魂”(姑且这样称呼)与石评梅的双人舞带来了新颖的编创理念——你想想,当石评梅与自己的“心念”(君宇魂)起舞,那种似梦似醒、亦真亦幻的情状,在“君宇魂”对其的扶抱与托举中表现得通透澄澈、淋漓尽致。 这是第一个新颖之处。 第二个新颖之处在于“君宇魂”将石评梅引向后区那座“雕像”的高君宇,而这个作为高君宇“本身”的舞者与石评梅的双人舞,体现出更多的真实感与现实性。 与石评梅与“君宇魂”的双人舞形成幻与真、梦与醒的视象对比,使作品意象灵动、韵味隽永。 该剧的第三个新颖之处,还在于“君宇魂”将石评梅带入群舞之中,而这些群舞者更像是激荡思想和坚定信仰的某种象喻,充实着人物的底蕴,也充盈着作品的内涵。

  作为本届“创意工作坊”压轴节目的群舞《山河》,由“久经沙场”的李旸担任编导。 说“久经沙场”其实也只是从第六届时开始亮相,只是那一届以他创编的《黑眼睛的姑娘》开场。 那个群舞用熟悉的民歌《青春舞曲》强烈地叩击着我们的心扉:“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地开,美丽小鸟飞去无踪影,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接下来的第七届,李旸与李俊、苏洋合作了一个“三段体”的大作品《彼时彼地》,李旸负责的是第三段,居然是用“骑白马,挎长枪”的《白马调》将我们带到了长征的目的地陕北。 李旸在第八届创编的是《滚烫花朵》、第十届创编的是《雨叶》,前者是为“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而创编,后者表现的则是我们去年被疫情裹挟并向疫情抗争的生活……也就是说,李旸的创编不仅具有现实性,而且充满了满满的正能量。

  《山河》是一个由三十多位舞者表演的大群舞,其中担任领舞者的就有八位之多——从群舞者的体量和领舞者的交替,你就能感受到李旸的创编格局和统筹能力。 谈到作品创作的初衷,场刊写到:“作品以中国建设者精神为缩影,歌颂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一代代共产党人以及在党带领下的十四亿中华儿女,同呼吸共命运,用脊梁耸山脉,用血肉筑长城,用气脉汇江河的磅礴力量和民族精神! ”很显然,《山河》作为压轴的作品,以其博大、雄浑、壮阔、厚重取胜——他秉承着“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的理念,既表现出全体人民的力同心、奋勇向前,又表达了对祖国繁荣昌盛、江山统一的美好祝愿……忽然想到,这部作品如果叫《江山》可能更为切题。 纵览本届“创意工作坊”的作品,可以明显感到创编者观察更细腻、定位更精准、构思更巧妙、编舞更流畅了。

  特别是《黎明之前》《寄相思》和《山河》这三部作品,作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主题的舞蹈表达,不仅思想精深,而且艺术精湛——冯团说编导们是在“探寻闪光的生命”,我们则在这些编导的“探寻”中看到了他们“生命的闪光”……就以那个压轴的《江山》来说,在作品形态丰富的织体、多变的视象、缜密的结构之中,分明倾注着炽热的情感、深邃的思考和崇高的信仰。 记得在十年前的第二届“创意工作坊”中,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而将晚会命名为《芭蕾星火,可以燎原——为了革命精神的传承与创新》,具体的作品主要有张翼翔的《某时某地》、张镇新的《与妻书》、王思正的《撞钟》、王琪的《走过》以及余波的《碎片》、李俊的《止息》、邢亮的《Looking for Freedom》。

  舞剧论文范例:艺术教育下舞剧的评析方法

  虽然命名和立意离“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主题的作品都有较大差距,但其实也是在“用独特的视角探寻闪光的生命,用心灵感悟时代的意义,用情感诠释生活的真谛”(冯英语)。 我忽然想到,担任本届总导演的王思正为何没有作品亮相呢? 电话中思正告诉我,他和费波、张镇新、马聪正在创编一部交响芭蕾作品《世纪》。 作为“根植中华文明厚土,献礼建党一百周年”的芭蕾力作,作品的四个乐章分别对应着“女娲补天”“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和“夸父追日”的意涵……作品中所呈现的中华悠久文明的历史记忆,也恰切地映射出中国共产党诞生于“新文化”、创造着“新文明”的百年征程……这是中芭继第十一届“创意工作坊”后给我们带来的大惊喜,我们将由衷地期待!

  于 平:南京艺术学院舞蹈学院名誉院长